传播中的进化论与信仰的存在

摘要:关于达尔文进化论在科学界内部和宗教界都有着激烈的争论。从科学理性角度来说,达尔文的进化论是一种假说;从人类意识形态角度来说,达尔文进化论更是一种信仰。对自然和生命的解释不同派别给了不同的答案。然而,达尔文进化论学说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由“思想”到“意识形态”的转变,进化论不再是理论、体系或假设,而成为了基本原则。

关键词:进化论;信仰;科学

中图分类号:N05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2589(2010)26—0091—02

达尔文的进化论成为了19世纪最伟大的生物学成就,引起了科学界和宗教界激烈的争论,并对哲学和社会科学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达尔文的进化论提出以后,其生物学理论很快扩展到人类社会领域,乃至在全球广泛传播,对人类社会科学领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强烈的革命性作用,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与此同时,关于达尔文进化论学说的各种争议从来没有停止过。那么,为什么存在这些争议,进化论又是如何在大众媒体中传播的,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哪些转变,为什么进化论与宗教、科学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

一、沉重的学说

达尔文进化论学说一直活跃在科技的前沿领域。然而,世界上没有万能的理论,进化论并没有解决所有难题,并且进化论在科学界引起了巨大的争论。另外,有关神创论、本质主义及神明设计说等等都加重了进化论的影响,成为了进化论思想不可逾越的障碍。进化论学说无论是在科学界还是宗教界都显得无比的沉重。

在科学领域,波普尔对达尔文理论作出了深刻的批判。“波普尔认为达尔文理论不是一个可检验的科学理论,而是一个形而上学研究纲领” [1],不符合科学范式,达尔文进化论不属于科学,在区分科学和非科学的问题上,波普尔主张用证伪的标准来区分。“波普尔形容科学的起点是从对世界的幻想和臆测出发,臆测可能全部或局部错,所以不只寻找正面的例子,也要寻找反面的证据。”[2] 在达尔文进化论广泛的结论中,有许多是以假设为基础的,这些假设既不能加以证实,也不能加以否定。面对现代西方实证科学,在没有被实验或观察所证明的理论一概被认为是假说而不是科学。进化论自问世至今天,能拿出什么观察和实验方面的充足的证据呢?对于很多不能解释的现象,进化论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连达尔文自己形容“《物种起源》是一场冗长的辩论” [3]。这里意味着进化论还需要不断地寻找证据支撑自己的理论。当年达尔文希望将来能发现确凿的证据,可是经得起检验的证据至今也没有找到,而且进化论的理论与事实也出入太大。例如,如果进化存在,必然存在进化过程中物种之间的过渡类型,但这种中间物始终没有清楚被发现。另外,用达尔文进化论也无法对寒武纪生物大爆发作出科学的解释。

达尔文进化论不仅在科学界引起很多争议,在宗教界也是受到了巨大的排斥。因为达尔文的进化论从根本上否定了神创论,否定了《圣经》中上帝创造世界的描述,故此,进化论受到了教会的强烈反对,同时阻止了这种学说在教会的传播。进化论一直面临科学与宗教的双重压力,也是由于信仰的不同,进化论学说才会出现百家争鸣的现象。信仰差异及争议不断,使得进化论披上了沉重的外衣。

二、信仰的力量

信仰是人们把握世界的方式。信仰科学,相信通过科学可以认识世界;信仰宗教,相信通过宗教可以认识世界;信仰哲学,相信可以通过思辨把握世界。统论之,宗教、哲学和科学这三个概念都是人类在远古时期对自然和生命的一种认识和在探究自然奥秘的过程中使用的方法和手段。不论是宗教或是科学,都存在一个最终的根据,最终的根据只能靠信仰确定。

同样面对一件神秘的事情,我们无法做出解释,一个叫进化论,一个叫神创论。达尔文进化论并非真正属于科学理论,只是多了一个看待世界的角度。进化论之本质与神创论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即两者都是一种信仰,只是看待世界的角度有所不同。当人类面临理性难以理解的问题,如不能进行科学实验以证明大自然的创造性,这时就需要借助于超自然的方法来满足人类认识自然的欲望。然而宗教并不是信仰必然和唯一的外化形式。在宗教之外还存在着科学信仰。有人认为宗教只要求人们相信,完全以信念为基础;科学则讲求实证,是以事实和逻辑为基础的,与信念无关。两者在本质上是对立的。其实不然,科学理论似乎逻辑性很强,但一经寻根究底,科学的逻辑性便很难以为继了。同时,科学活动本身也是科学家个人或科学共同体有目的的行为,因而脱离不了个人的动机、情感、态度等因素的影响,这些都与科学所持的科学信念密切相关。但是,科学不是万能的理论,科学存在着局限性,这就决定了科学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往往人们需要一个能解决一切的理论,即一个终极理论,所以唯有通过信仰的途径达到此目的。

科学理论中的具有很多不确定性。一谈到科学,人们通常都认为是纯理性的。除了要求科学理论体系内的逻辑自治以外,它还必须能经得起实践的检验,这样才符合科学的客观性原则。而个人信念,则被认为是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内容,是属于宗教特征的,因而在科学中没有任何存在的余地,否则,就是非科学或非理性的。其实坚持进化论的人并不是出于科学的态度,而是出于一种主观的倾向,不相信有造物主,但还必须对自然作出解释,于是从主观上就相信生物进化论,说到底还是对达尔文进化论学说的一种信仰。相对于有神论的一种无神论信仰。目前达尔文进化论已经被广泛的科学家所接受,把它当做真理来传播。正是很多人存在对科学的崇拜和信仰的主观倾向,凡是科学家说的都是科学,凡是科学的就是真理的。所以在大众传播中,达尔文进化论已经不再是假说而是事实。这一切也都是源于信仰的力量。

因为有了信仰,科学活动得以进行下去。这里的信仰可以表现为一种接受或同意某一主张的心理态度,是对还不能充分肯定的东西予以接受。如果缺失了对客观世界的信仰,那么也就不会有认知活动发生,也不会进行科学研究。所以,在科学活动中,信仰在先,理论在后。只要相信起点是真实的,那么就相信整套理论也是真实的。然而,逻辑起点是无法用科学的方法和手段进行验证的,否则也不会存在科学假设,科学理论也就是在科学假设的前提上建立起来的,对于科学假设只有相信这一假设是真实的,才能进行科学活动。所以,对达尔文进化论的理解,不是理论问题,是信仰问题。达尔文理论之所以有着很多争议,也是由于信仰的冲突。

三、傳播中的变异

严格地说,进化论至今都只是一种假说,以个人思想和学说状态存在的假说。这种假说思想要经过检验才能成为人们信任的真理。但是,进化论假说现在普遍被社会、学校或媒体认为它不是一种理论,而是事实。出现这一问题的关键是进化论在传播过程发生的“变异”。即进化论在传播中发生了由“思想”到“意识形态”的神奇转变。在此,先对“思想”和“意识形态”加以区分:“思想和学说往往只是一种假设,依据与思想要经过检验才能成为人们信任的真理,而意识形态虽然也是一种假设,但它的依据和思路却不容置疑。思想和学说是思想家或学者的思考,不具有强迫性,而意识形态则是一个时代占支配地位的观念系统,它虽然从思想学说中产生,却要求人们服从,换句话说,思想学说不具备权力,思想具有不可操作性,意识形态具有可操作性。思想和学说可以是零散的,但意识形态则必须包括终极理想、观念体系、实用策略等等,成为一个完整的系统。”[2] 可见,进化论思想一旦转变成意识形态,就具备了权力、不容置疑性和可操作性,具有了终极理想和意义。

进化论是思想,是认识世界的观念,作为一种世界观存在,与宗教世界观不同的是进化论不是从超自然的角度看世界,而是从自然的角度看世界。那么,进化论思想一旦传播开来,由于会受到传播途径、手段的影响,会使其转变为价值观念成为意识形态的一部分。大众媒体传播的内容象征着社会的主流文化价值观念,代表着某种权力意识。那么,宣传达尔文进化论,就必然会带有官方的价值观念。例如,进化论在中国传播过程中,由于中国所处的特殊历史时期,所以进化论很快得到普遍的承认。对于接受西方进化论思想,中国当时已经具备了必要的社会历史条件。第一个把达尔文引进到中国来,在文字上普及的是我国著名的翻译家严复。在严复介绍达尔文进化论思想进来的时候,中国所处的时代背景是形成带有进化论色彩的意识形态的关键。1895年达尔文思想在中国初次激起火花的时候,那一年正是我们那种新的民族心境空前的忧虑和失落。造成这种心境的原因,也是最终激发严复写作的原因,就是中国甲午战争的失败。这场败仗对中国人民当时打击非常大,追溯到失败的原因,严复认为是文化原因。后来,严复翻译了《天演论》,此书是赫胥黎的著作,赫胥黎是达尔文思想的主要传播者。在中国的一个非常时期,引进达尔文思想,所以我们很容易接受达尔文进化论的思想,强调在斗争中取得进步,所謂适者生存。在接受达尔文思想的过程中,没有像在基督教背景的国家先是掀起一场激烈的争论和对达尔文的拒斥,而是比较顺利的完成了进化论中国化。达尔文进化论思想的传播也为后来的马克思主义传播提供了理论基础,达尔文进化论说明了自然界的演化规律,马克思主义理论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达尔文进化论在中国传播,导致达尔文进化论已经不是一种思想或学说,而转变为一种价值观念。

后来的学者是把进化论当作一种科学的信仰继承下来的。也正是因为信仰,才把它当成真理介绍给学术界和公众,这种新奇的假说很快形成了一个流行的信仰。总之,沉重的进化论一直面临着来自科学和宗教两大领域的挑战,导致这种强烈持久争论的主要是信仰的压力,不同信仰导致不同的争论。另外,进化论在广泛传播中发生了从思想学说到意识形态的转变,这种转变潜移默化地把进化论学说变成了进化论信仰。

参考文献:

[1]张增一.达尔文的方法论与进化论之争[J].自然辨证法研究,2003,(2).

[2][美]詹腓力.“审判”达尔文[M].钱锟,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129-131.

[3]葛兆光.中国思想史:第1卷[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4:258.(责任编辑/ 郭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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