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鱼塘建构对文化生态的支撑功能

时间:2022-07-22 16:45:02  阅读:

摘 要:在侗族传统村寨的整个结构当中,鱼塘扮演着极为关键的角色。人为建构起来的鱼塘次生生态系统之所以能够获得侗族乡民的喜爱,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鱼塘自身存在着诸多的生态调节功能,能够为侗族社区的正常运转提供力所能及的物质、能量和信息。另一方面,在侗族传统社会的建构过程当中,以及侗族传统文化与当地自然生态环境相互磨合的过程中,人工建构起来的鱼塘获得侗族传统文化的某些属性,成为了侗族传统文化生态的有机构成部分。通过田野调查表明,目前典岗的鱼塘总面积还占据着整个村寨聚落总面积的1/3以上,而再将当地乡民的回忆和相关的历史文献结合后发现,在早期村寨建构时,这里的水域面积占到了村寨聚落85%以上。在考虑到当地自然地理环境的特殊性,特别是地表崎岖不平这种特定的地貌背景之后,对形成这样大比例的固定水域,显然是出自人工的有意配置,而不是纯自然运行的产物。这样的人工配置目标则是要让鱼塘为村寨的整体建构发挥三大功能:一是对区域水循环的调控功能;二是起到“防火带”的安全护卫功能;三是带来丰厚的综合产出效益。

关键词:文化生态;支撑功能;侗族社区;鱼塘

中图分类号:C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621X(2012)01-0024-06

一、黄岗村的鱼塘

黄岗村位于贵州省黔东南自治州黎平县双江乡的东南部,国土面积为2970公顷左右,距乡政府所在地约为25公里。村寨的海拔为780米上下,东部和南部分别与从江县的洛香镇、贯洞镇、高增乡接壤,共325户,1629人。①(①该数据于2011年5月在黄岗村调查所得。)第一次到这儿进行田野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一侗族传统社区具有一个最大的特色,那就是鱼塘散布到整个村寨聚落的每一个角落,而不是像汉族地区那样,鱼塘总是建构在村寨聚落之外,甚至是远离村寨聚落,以至于20世纪50年代,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测绘的黄岗地区军用地图,在今黄岗村范围内,今天好几条清晰可见的河流在图中都没有标注出来,而这几条小河在近年来出版的普通地图中却有了明确的标注。因此,这绝不是当年测绘工作人员的疏漏,而是因为当年的河流全部从鱼塘穿过,还没有形成稳定的河床。地图测绘上的这一强烈反差,恰好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在20世纪的中期,黄岗村就像有名的“威尼斯”那样,是建立在鱼塘之上的。即使到了今天,在黄岗,几乎每家每户也都还至少有一个鱼塘,多的则有3个。在寨子较高的地方,如果不适合进行人工鱼塘建构的,也都还要人工建构一些水池充当鱼塘使用,全村以鱼塘为主而网络起来的固定水域面积占到了整个村寨聚落总面积的1/3多。据当地的寨老吴国政说,在1993年以前,由于家户数都是固定在150户,也就是当地人所称的“百五黄岗”,因而人口与资源之间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幅度范围内,而不会造成人口与资源相互矛盾的格局。换言之即为,新家户的诞生是很有限的,新的房屋建构不会很多,因而不会将大面积的鱼塘进行填充而成为房屋地基。据他说,“以我家居住的‘班井片区’为例,在这片长约100米,宽约50米的坝子上,解放前均属富农吴老良的,在土改后,政府将它没收并分给了村民。以溪为界,上方依旧为鱼塘,现在分属于19户村民。①(①这一田野材料是于2011年8月在黄岗村调查所得。19户分别是:吴老连、吴安兴、吴老闹、吴格娘、吴永龙、吴景春、吴国秋、吴老兵、吴应安、吴安乡、吴晓妹、吴孟化、吴安县、吴开喜、吴国先、吴贵祥、吴口正、吴口新和吴政国。)每一个鱼塘均用木板与土隔开,在19个鱼塘中只有2个鱼塘仍保留有带生态厕所的住房。现在不一样了,溪下方基本上被填平了,做房屋的基地使用”。以吴国政家的房子为例,其地名仍然叫“吴老良鱼塘”,其原因是这个鱼塘是坝子内所有鱼塘中最大的一块,长约147米,宽约103米,就以吴老良命名。现在该鱼塘已有2/3被填平,吴国政用于建构新屋,其他1/3依旧留作鱼塘,供放养母鱼之用。再如,吴老党家为了建房,用山上的2分田换了邻居吴和光的鱼塘和地基。这样的情况比较普遍,只要双方愿意,可用田交换鱼塘,然后将鱼塘填平建构住宅。与此前情形不一样的是,现在有一部分侗族乡民在修建新房子的时候,更愿意选择陆地式建筑,而不再直接将新房子架在鱼塘上方了。

在整个黄岗侗族村寨的生活空间内,鱼塘不仅仅是人们饲养母鱼、鱼苗的重要场所,而且还是“生态厕所”的建构场所,也是水凤莲、浮萍、菱角一类猪饲料种植基地。同时,也还是他们建构水上干栏式住房的地基。据老乡们回忆,在1983年村寨主干道修建前,村寨到处是鱼塘,房屋几乎全部是架在鱼塘上。然而,随着主干道路的修建落成,村落人口的增加,随即建构起了很多新房子,鱼塘面积逐渐呈萎缩之势。不过,在整个村落布局中,鱼塘仍然占有很大的规模。它们在侗族乡民的呵护下,为这里侗族的繁衍和生息默默的发挥着不可替代的功能。

二、完善区域水循环

水乃生命之源,离开了水任何生命存在将无从谈起。因此,水一直是人们在获取本民族生存、延续和发展的物质和能量过程中,及其在本民族文化建构过程中,重中之重的环境因素。也正因为如此,水不再是游离于民族之外,作为纯粹的自然存在,而是深深的打上了民族文化的烙印。黄岗这个侗族村寨几乎是以水为中心而建构起来的。我国其他地区在即将面临水资源匮乏的背景下,这里的水环境仍然能够按照原有的运行规律正常运转,这其间应当有人工建构起来的鱼塘的一份功劳,那就是人工建构起来的鱼塘完善了该侗族村寨的水循环,对这里的水资源进行了再配置,达到了对资源的高效利用与生态环境维护相兼容的目的[1]。

由于鱼塘是黄岗侗族乡民在建构村寨布局的时候一并修建起来的,从另外一个侧面来说,这些鱼塘的存在亦即见证了整个黄岗侗族村寨的发展历程。它的最重要的功能之一便是将整个村寨以鱼塘结链的方式串联起来,能够有效地将本来不利于水资源储养、再生和利用的侗族社区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水乡泽国”[2],将水资源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如下几个方面可以很好的揭示这一事实。一是不管是在寨子的最高端,还是寨子的最低处,随处可见的鱼塘将整个社区的水资源链结成一张“网络”。通过这一“网络”的建构,地表液态水资源的循环、储养和再生就变得十分的自然。也就是很好地将水资源自然存在和运行,纳入了人工鱼塘建构的规范,让水资源在人类的干预下,更加趋于优化;二是鱼塘建构在完善社区水循环的同时,还不断增加水资源的多种利用方式,展拓水资源在社区内部的分布空间和拉长它在村寨内部的滞留时间,以便更高效的提升水资源的附加利用价值;三是通过不同区位鱼塘的配置,还能够层层的将水质进行水体净化处理。通过这种多层次、多复合利用过后,最后排入江河下游的鱼塘水,或者是生活用水已经脱污得差不多了,因而不会给江河下游带来水质上的污染。

在这一点上,有一个问题不得不进行深入剖析,那就是这儿的“生态厕所”。在黄岗村寨进行走访的过程中,你会发现在这一社区内,压根儿就找不到一个正儿八经的被封堵得严严实实的厕所,更别说是现代化的厕所了(当然,现在兴办起来的小旅馆则不一样了)。他们所谓的“厕所”, 不过是在鱼塘上面,用几块木板搭建而成的一个“四通八达”的小木棚而已,有的甚至是连棚盖都没有,纯粹的两块木板搭建在鱼塘堤上便是一个“厕所”。人在上面入厕,屁股都要露出一大半,甚至几乎全裸,而且他们边如厕,还边和过往行人不断交谈。更为有趣的是,你只要站在厕所上面,鱼塘里面的鱼儿就一窝蜂似的游来了,看它们挤得都好像要缺氧了,等着你的“施舍”。人体排出的粪便一掉到鱼塘中,就立即被这些蜂拥而至的鱼儿们消费掉了,连渣都不剩。这样一来,通过生态厕所与鱼塘的有效匹配后,人体排出的粪便迅速的消失掉,能很好的美化环境而不会造成水体污染[3],而且人体排出的粪便并不是迅速的降解掉,而首先是作为鱼儿的饲料去使用,这又增加了粪便本身的多重利用价值。最后才是以鱼粪的形式排出,沉降于鱼塘底部,供养给里面的各种微生物和植物。更有甚者,这儿的侗族乡民在入厕之时,用的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卫生纸,而是各种糯稻竿子,因而在早晨你见到人们入厕的时候,都会手拿几根糯稻竿子。用完之后就顺势丢进鱼塘之中,然后在鱼塘中腐烂降解,为水底土壤增肥。村寨内部的脱污功效,通过鱼塘的建构完全解决掉了,这给江河下游获得优质水资源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四是这些鱼塘往往与他们的水井相连,可以通过井水给鱼塘补给水资源,这更是扩大和提高了水资源在当地的循环层次。当然,这一水资源循环形式是在地下通过相互渗透等方式完成的,有别于通过地表沟、渠等设施完成的水资源循环形式。通过各种中介结构的过滤过后,水资源可以得到极大的净化,因而井水与鱼塘水是截然不同的。水质在得到极大净化的同时,而且还能够有效的缓解因大降雨所引发的洪涝灾害,这不能不说是侗族乡民的一大绝妙之创造。

总之,这样的鱼塘建构,一方面增强了村寨内部水资源的自我循环能力,提升本村寨内部对水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价值,提升了水资源的水质。另一方面则是通过鱼塘与其他的生活细节相结合,提高相互间的整合力度,增强各部分之间的粘合力,以便发挥超出单一要素所能够发挥出来的功能。显然,这是侗族文化在建构的过程当中,以最小代价而获得最大资源利用方式的典范。

三、对村寨安全的维护

保障生存安全是人类自然属性的一个重要表现,而且也是文化建构的必备功能,因而民族文化在建构的过程当中,总是将安全摆在第一要义,而不仅仅是以一个空泛的概念灌输于人们的思想,在现实生活当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细节都能够体现出人们对人身安全的切盼。黄岗侗族村寨的建构,更是将人类获得安全的意识,防范各种火灾的潜意识发挥到了极致。对整个侗族村寨的布局进行细细的考察后不难发现,千百年以前的这一精深认识和人为建构,一点都不亚于当今社会先进的消防安全防护体系,从某种程度上说,甚至是超过了用现代高科技武装起来的消防安全防护体系。

我们都清楚的一个事实在于,侗族传统的生息区盛产杉木。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一般理念里,侗族充分利用自己生息地的优势,因而他们的建筑都以杉木为材料建构而成,整个房子几乎看不到一个铁钉,就连榫子也是用杉木或楠竹做成的。你很难想象没有一钉一铁的几根木头就能够傲然于与天地间,任凭风雨的洗礼而不倒下。侗族乡民做到了。正因为这些建筑都是由木头建构而成,因而如何防止火灾必然成了侗族村寨建构过程当中,必须要重点考虑的问题。笔者在侗族北部地区的一些村寨里做田野调查时发现,这儿的村寨经常发生火灾。少则烧坏一户人家的房子,多则将整个村寨几乎化为灰烬。当笔者来到黄岗的时候才发现,为何这儿同样的木房结构,却很少发生火灾的关键原因所在,那就是这儿的鱼塘建构发挥了防灾功能。

正如前文所述,黄岗的整个寨子是以人工建构起来的鱼塘为根基,将整个村寨构成一个木头加水的有机整体,因而只要一旦失火,立刻能够就地取水将火势迅速扑灭,而不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同时,即令是其中的某一个家户突然失火,最多只会烧掉该家户的住房,而绝不会蔓延到左邻右舍,因为住房与住房之间,照例都隔着鱼塘,因而火势绝对不可能蔓延到周围的房屋,即令火势再大,人们也有充裕的时间做好准备,只需取用鱼塘中的水将左邻右舍的房子浇湿,周围的邻居便能安然无恙。然而,在北部侗族地区则不一样,在这里的一些村寨,整个寨子有的时候是见不到几个鱼塘的,即使是有鱼塘也是很零星的分布,甚至是远离于村寨,也只是一两口水井而已。这样一来,显然会大大提高火灾发生率,而且给扑救带来极大的困难。

黄岗这种人工建构起来的鱼塘,在与整个社区建构的过程当中相互匹配,构成一个紧密联系的网络,而它所能够发挥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功能,鱼塘的存在管护着这里整个寨子的安全与稳定。它在有效维护村寨安全的同时,更是极大降低了人们维护村寨安全的成本。同时,它的维护成本也极低。它不需要人们另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投资去对其安全设施加以维护,而是在鱼塘的运用过程中,连带完成了防火设施的维护。这种将维护与利用有机结合的办法,有效地降低了人们的生活成本和安全成本,因而它的安全维护随之而变得更其有效。投入与产出之间,真正做到了投资的最小化和安全的最大化,顺应了人类对社会发展的根本期望,因而鱼塘赢得这儿侗族乡民的关爱,也就变得十分的自然和理所当然了。同样的,这样的鱼塘建构与村寨布局理念,在我国都市化日益快速发展的今天,以及城镇化迅猛发展的今天,更值得借鉴和参考。这对我们更好的做好都市化的进程和城镇化发展的工作,具有不可忽视的借鉴意义。否则,城市发展的成本不但不会降低,反而会愈来愈高,增加国家的负担。处理不好,甚至还会成为我国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绊脚石。

正是基于鱼塘在黄岗村寨安全维护中的特殊作用,黄岗人从内心深处早就种下了一种特殊的理念,那就是人类的生存环境理当在鱼塘、在水环境的包围中才是正常的生活空间,因而每一个侗族乡民只要有可能,都要尽可能的为鱼塘的建构做出努力,而每一个乡民也将维护鱼塘当作是为公益道德去加以认识和规范自己的行为。当然,他们也不是为公而公,为公益而公益,因为这儿的鱼塘还有它的综合利用价值,那就是可以为鱼塘的所有者提供丰厚的报偿,从而做到了侗族文化建构的一种理想境界,即公与私的有机结合。

四、综合产出效益

一般而言,鱼塘的基本功能应当是以纯粹养鱼为主要目标,而不是其他。笔者在其他地方的田野调查确实也验证了这种一般性的认识。然而,与其他地方的鱼塘功能有所不同的是,黄岗侗族村寨鱼塘的主要功能不仅仅是养鱼,而是将多种功能集于一身。也就是说,这儿鱼塘的产品是一大类生物与非生物的生产生活用品。归结起来,这儿的鱼塘综合产品至少包括如下三个方面:

一是鱼的产出。鱼在侗族传统文化里面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养鱼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大乐事,也是一大盛事。黄岗侗族乡民饲养的鱼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食用的,而另外一种则是不能够食用的。据当地的侗族乡民给我们说,他们在稻田中饲养的这些鱼主要是拿来食用的,吃不完的还会将它们制成酸鱼存放起来,成为日常生活的美味,或者是待客的佳肴。另外一种则是他们在村寨内部的鱼塘里面所饲养的鱼。这些鱼是作为母鱼和鱼种来饲养的,因而绝对不准食用,谁要是偷盗鱼塘里面的母鱼就会受到十分严重的惩处。母鱼产出的鱼子则放养到稻田中去,因而喂养母鱼是将鱼塘与稻田有机结合的纽带。与此同时,用不完的鱼苗,既可以出售,也可以继续留在鱼塘中,任由鸭子取食。母鱼繁殖出来的鱼籽,也是在上述弹性控制之中,实现鱼塘生物物种的动态平衡。因此,就这一意义而言,鱼塘里面喂养的这些母鱼的产出量就难以估算了,正如“鸡生蛋蛋生鸡”那样,反反复复的延续。同时,乡民们还把鸭子也喂养在这些鱼塘中,而鸭子的介入不但加大了水体的扰动,使得水体表面与鱼塘底部氧气的交换能力加强,有效地促进了鱼塘底部有机沉积物的降解[4]。同时,鸭粪既是鱼的饵料来源,也是增加鱼塘底部有机质的重要原料,甚至还是生植物生长的重要肥料来源。这一切,在侗族乡民建构起来的鱼塘中,被有机地整合到了一起,发挥了重要生态功能的同时,也为侗族乡民提供了美味的食品,维系了“稻鱼鸭”共生种养范式的持续推进。

二是鱼塘是各种家养牲畜饲料的主要来源之一。侗族是一个执行农、林、牧复合经营的民族,猪、牛、马、羊是这里乡民主要喂养的家畜。这里的猪主要是实行圈养,而牛、马和羊子等,白天有的时候是在山上放养,待到夜晚时就赶回家,而且还要另外喂猪潲,以便使得它们长得更加肥壮,因而每天都得获取一定量的猪饲料,要是家里饲养得比较多的话,还得加量。这样一来,当地乡民就充分利用他们建构起来的鱼塘,不仅仅是在里面养鱼,还在里面进行各种饲草的种植,如浮萍、水浮莲、菱角、莎草、水芹菜等。由于这些鱼塘就在自己住房的旁边,因而打捞也是十分方便和容易,特别是在农忙季节,可以为去远距离获取猪饲料省去很多时间。早晨起来的时候,妇女往往就顺势在鱼塘里打捞这些水生植物,供作猪、鸡、鸭和鹅的早餐;而男人们则是磨刀,装备好其他工具准备上山。由于这些水生饲料作物生长极快,可以反复取用,而且还不需要任何附加的投入,就能够满足众多家禽的饲料供给。鱼塘这种综合利用价值的潜在好处还在于,它还能够净化水体,有效地将人们日常排进去的生活废水进行有效脱污,确保人居环境的水质优化。青山绿水的维护,与鱼塘的综合产出就这样辩证统一的在这儿融为一体。同时,这些水生植物还极大的提高了生活区的生物多样性水平,支撑其众多野生生物的稳定生息,与人类社会结成一个相互依存的生物圈。

值得一提的是,鱼塘底部的淤泥还是各种微生物滋生的理想场所。每年在清掏鱼塘的过程中,这些淤泥都会被清除掉,作为稻田的肥料使用,进一步确保他们的稻田生态系统获得仿生的功能,使稻田中的微生物结构与天然的水体环境极为相似,物质、能量和信息都可以在天然环境和人造环境中相互融通,共同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

三是由于这些水生植物将水面进行层层的掩盖起来后,还能够有效的抑制水资源的无效蒸发。照理,由于侗族生息地处于我国的亚热带地区,气温高、蒸发量比较大,但是由于这里的鱼塘将水资源汇总以后,使得水体不会散存于地表遭到太阳暴晒而蒸发掉。同时更为关键的还在于,乡民们通过在鱼塘中种植各种水生植物,这些植物能够有效的抑制太阳光对水面的直接照射,将可贵的水资源保留在鱼塘之中,而且惠及江河下游。同时,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鱼塘的存在,大量的水体还能够很好的起到降温作用,增加空气的湿度。使得原本是极为炎热的侗族生息地,在鱼塘的调控下,即令是夏天,昼夜温差也不大。整个侗族村寨在鱼塘的荫蔽下,变得凉爽宜人,免去了酷暑的威胁,亦能缓解严冬时的超低温,起到了天然空调的功能。也就是说,这儿的鱼塘不仅仅为这儿的侗族乡民提供各种物质产品,还为侗族乡民提供了一个理想的人居环境,但却不需要额外的能量投入,因而这是一种成本最低化的舒适人居环境维护杰作。

五、小结

黄岗侗族乡民自从在这一地区生息以来,总是以尊重自然为终极发展为目标,而不是驯化自然,或者是扭转自然,他们是在与自然进行不断的磨合中,最后达成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人工鱼塘的建构,正是侗族乡民对这一生存环境做出精深的认识和判断之后,所做出的成功适应典范。它不仅证实了此前的研究成果,也就是学界大多认同的,侗族村寨大都是沿水而建,而流出社区的水流,质量都能达标这一事实。更为重要的是,这儿的侗族乡民之所以能够完成这一水质净化,能够将自己的生活污水进行就地脱污,九成的功劳得归于他们建构起来的鱼塘。鱼塘所能够发挥的脱污功效和背景,在与现代化的都市相比,它们的脱污指标和成本都经得起现代科学规范的验证,但为此而付出的成本却比现代化的都市低得多[5]。同时,鱼塘所能够发挥的优化人居环境,提高生物多样性水平,这样的环境维护功效反而是现代化的都市望尘莫及的理想境界。同时,也是更为关键的还在于,这儿的鱼塘建构不是游离在民族文化之外,而是当地侗族传统文化的有机构成部分,因而它必然能够在民族文化的呵护下,做稳态延续和运行。因此,一个小小的鱼塘建构反应的不仅仅是当地的水资源运行状况和综合产出问题,其背后隐藏着的却是民族、文化与生境,三者之间的互动耦合运行体系,而鱼塘的建构正是这一耦合关系的具体体现。

参考文献:

[1]罗康隆,彭书佳.时空规序的节律与资源配置的有效性——来自贵州省黄岗侗族村落的田野调查[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1):10.

[2]罗康隆,杨曾辉.生计资源配置与生态环境保护——以贵州黎平黄岗侗族社区为例[J].民族研究,2011(5):35.

[3]罗康智,罗康隆.传统文化中的生计策略——以侗族为案例[M].民族出版社,2009:53.

[4]崔海洋.浅谈侗族传统稻鱼鸭共生模式的抗风险功效[J].安徽农业科学,2008(36):16255.

[5]杨庭硕,王 楠.民族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的水资源供求优化[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34.

[责任编辑:罗康智]



On the Supportive Functions of Fish Ponds to Cultural 

Ecology:A Study Based on the Survey of the Dong Community of Huanggang in Guizhou

YANG Zeng-hui,LI Yin-yan,PENG Shu-jia

(Institute of Anthropology and Ethnology of Jishou University, Jishou, Hunan, 416000,China)

Abstract:

Fish ponds play a key role in the whole structure of Dong traditional villages. There are various reasons for Dong people’s love of the secondary eco-system of man-made fish ponds. On one hand, fish ponds, with their ecological adjustment functions, can provide materials, energies and information for the normal operation of Dong communities. On the other hand, such ponds, in the process of Dong’s traditional social construction and the mutual integration between Dong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the local natural environment, have obtained some qualities of Dong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have thus become an organic component of Dong’s traditional cultural ecology. The survey shows that such ponds have occupied more than one third of the area in the whole village at present. Relevant historical documents and villagers’ accounts tell that water area even accounted for more than 85% in the whole village in earlier time. Considering the particularity of the local mountainous environment, 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the forming of such a large fixed water area was apparently the result of intended configuration instead the result of natural movement. Such configuration is to equip the fish ponds with three functions in the overall construction of the village: control of regional water cycle, fire protection and rich comprehensive outputs.

Key words:

cultural ecology;supportive function;Dong community;fish ponds

推荐访问:鱼塘 建构 支撑 生态 功能

版权所有:汇朗范文网 2010-2024 未经授权禁止复制或建立镜像[汇朗范文网]所有资源完全免费共享

Powered by 汇朗范文网 © All Rights Reserved.。鲁ICP备1202301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