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空气燃烧的声音：抗战胜利阅兵空中梯队

2015年9月3日，在造成人类历史上伤亡最大的那次漫卷世界的战火硝烟散去七十周年之际，在当年的战胜国——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北京市的天空，飞过了由中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所属航空兵部队近两百架各型战机和直升机组成的庞大机群。

与6 年前的国庆60周年阅兵相比，近些年网络传播途径的迅猛发展和关注军事的人群增加使从7月初第一次合练开始时，参与本次抗战胜利阅兵战鹰们的身姿就被诸多摄影师一一捕捉。仅仅从这些图片中看到的一个接一个冲击力十足的编队呼啸而来的磅礴气势，就已穿透屏幕让人心潮澎湃。

然而图片只能记录它们飞过广场接受检阅的瞬间，如何把这瞬间化作划过天空的永恒留在每个人的心中，视频自然是最写实的呈现方式，但它终归无法融进笔墨。文字虽然看似平白，但可用心描绘这一柄柄舞动蓝天铸就长城的铁翼神剑，标注这幅泼洒在万里长空、不断向前奔腾的画轴上的每一笔铁血丹心。

和以往阅兵不同，这次阅兵的空中梯队从时间上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梯队在阅兵开始地面徒步方队入场的时候受阅，其中首个梯队由悬挂五星红旗和八一军旗的陆军航空兵直升机梯队组成，直8运输直升机担纲“旗手”，直10武装直升机则为之护航。这种场面在外军阅兵时较为常见（例如新加坡国庆阅兵典礼上由CH-47“支奴干”挂旗，AH-64“阿帕奇”护航），而我军这样演绎还属历史首次。当国旗和军旗随着缓缓推进的直升机群在首都上空迎风招展的时候，它们所代表的那段历史——当年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自由不受侵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等武装力量与日寇展开艰苦卓绝的斗争，为抗日战争胜利做出重要贡献的历史——永远不能被歪曲乃至遗忘。

接下来出现的元素表达的也正是对历史的铭记—— 一如今年5月9日在俄罗斯莫斯科举行的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式上那样，用代表维护和平力量的战机组成数字“70”。但和俄罗斯胜利日阅兵采用苏-25攻击机“拼图”不同，我军空中梯队“拼图”使用的是直10和直19两款武装直升机。由于直升机飞行速度比固定翼攻击机慢，这样能使这个承载着特殊意义的编队在观众视野中停留的时间更久，印象也更为深刻。

作为构成第一部分的最后一个元素，虽然并非参加过70年前那场战争的战鹰，但当外观古典的初教6教练机编队紧跟“70”编队缓缓通过时，从某些角度看去还是能让人产生二战时期活塞式战机“重出江湖”的感觉，也算是在国内缺乏可飞的活塞式战斗机的条件下不错的选择。由于初教6速度很慢，因此和直升机配合编队也较为容易。

如果说空中梯队的第一部分是通过艺术表现手法向70年前的历史致敬，那么第二部分空中梯队则与国庆阅兵相似，是展现近几年中国军队现代化建设成果的一场汇报。为了和整个阅兵的安排契合，这部分空中梯队的受阅时间也与以往的阅兵相同，均是在地面车辆方队的最后一组“大杀器”——第二炮兵导弹武器方队接受检阅时才飞临广场，使得两部分空中梯队之间有着明显的时间间隔。

虽然我军本次参阅的固定翼战机数量并不多，仅有86架（2009年国庆阅兵出动固定翼战机105架），但却集中体现了空海军航空兵部队近些年形成的“新型战斗力”。一个明显的标志是，歼7、歼8系列这些在之前3次国庆阅兵中都亮相过的第二代战斗机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而歼10、歼11B和歼15等第三代战斗机已成为了受阅战斗机部队的绝对主力。

作为“新型战斗力”当中的“战力倍增器”，我军近年来装备的多种型号特种飞机在第二部分空中梯队开篇得到了集中展示：在首次受阅的“八一”飞行表演队8架歼10表演机的护航下，在8道彩色烟云当中，曾经参加过2009年国庆阅兵的空警2000大型预警机依旧责无旁贷地担当着整个第二梯队的领队长机。而在其后方则是中国空军近年来服役的3型运8平台特种飞机，包括最新服役的空警500预警机。首次派遣特种飞机受阅的海军航空兵同样出动了“老中青”3型运8平台特种飞机——运8J警戒机，空警200海军型预警机和新型电子侦察机。

除了机型上的精挑细选外，这次空中梯队的受阅队形和路线设计也颇费心思。由于本次空中梯队直升机的数量极大，甚至超过了固定翼战机的数量，如何协调低速的直升机和高速的固定翼战机按顺序在规定的时间内通过天安门上空？这一问题通过区别不同空中梯队的飞行高度加以解决。例如当空中梯队中位置靠后的直升机编队缓缓通过天安门以东空域时，排在其后方由5架歼15战机组成的楔形编队从上方呼啸而过。

这就为那些正好处于空中梯队调整顺序空域的投影范围内，不能在观礼台上目睹盛况的观众们提供了一场在观礼台上反而无缘目睹的景观——透过遮天蔽日缓慢前行的庞大直升机群，看到数量逐次增加的3个歼10楔形编队从其上穿行而过，宛如从水下观看天空中的鹰阵，而各型直升机却不受影响，依旧排着错落有致的楔形编队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如水面翻腾的波浪前行。

在以往举行的国庆阅兵中，我军战机普遍使用呈平行四边形编队，而在这次抗战胜利阅兵中，参阅的大部分空中梯队（首次受阅的歼11B重型战斗机编队是不多的例外） 无论机型和数量，均采用了楔形编队。从观众的视角来看，在天空中呈现出的正是无数个大大小小的“V”字。众所周知，在二战之后的70年里，源于victory（英文“胜利”）一词首字母“V”字已经在世界范围内成为了胜利的象征。我军空中梯队以集体“V”字队形亮相，正是对抗战胜利70周年的一种独到纪念。

“V”也是在为今天喝彩。毋庸置疑，本次阅兵空中梯队中给人内心震撼最大的莫过于最后通过观礼台上空的8个分别由各型现役直升机组成的多机编队。几年前，外界很难想象中国陆军航空兵有一天也能拥有遮天蔽日的直升机编队，特别是在2008年汶川地震折射出“中国直升机之痛”时，更是如此。

而就在汶川地震后的7年时间里，至少从成果上看，中国军用直升机科研生产领域所取得的进步要比之前若干个7年时间里还要多。这一点从近年各军兵种演习中越来越猛烈的“旋翼风暴”中就可窥见一斑，各主力集团军普遍拥有了下辖若干个运输直升机和武装直升机大队的陆航旅。而本次大阅兵中多达96架直升机的集中展示，在规模上也要比俄罗斯胜利日阅兵中的直升机混合编队更加庞大，假以时日，日渐成熟的中国直升机工业“让陆军插上翅膀”绝不再是梦想。

从上次阅兵结束的2009年到今天的6年时间，光阴见证的故事还不止这些。从只能挂载2枚技术来源可追溯到上古时代的“上游1号”AKD-63空地导弹的轰6H，到能够挂载6枚射程上千千米，可执行“斩首打击”的AKD-20巡航导弹，并具备完善的航电系统和自卫电子战能力的轰6K，随着轰炸机部队实现全导弹攻击化，中国空军转型为一支攻防兼备型部队的建设又走出了踏实的一步。

77年前，面对占据绝对制空权的日寇的狂轰滥炸，弱小的国民党空军轰炸机部队只能靠两架飞机飞赴日本本土投放传单的“纸片轰炸”来挽回些许尊严。抗战后期随着美国援助的增加，战争末期驾驶着P-51型战斗机的中国空军飞行员在装备上相对日本航空兵已经有了优势，也取得了一些战果。但美国在对中国提供轰炸机的问题上一直有所顾虑（只有少数中国空勤人员在战争期间曾担任美国陆航驻华部队一些B-24轰炸机机组上的个别职位），加上其他原因，使得直到战争结束，中国空军也没有获得以完整的中国机组驾驶B-24轰炸机轰炸日本本土的机会。没有强大的空中进攻力量，就难以真正慑服敌人的战争企图，这一点永远都不过时，而轰6K只是实现这个目标过程当中的一步。

这场已经过去70年的战争留给世人的经验还有很多。在抗日战争乃至整个二战太平洋战场上，日本海军舰载航空兵随其航母机动舰队东征西讨，倚仗其优秀的训练水平和较先进的装备，一度给中国乃至世界人民带来了巨大灾难。时至今日，强大的舰载航空兵依然是一支远洋海军的重要支柱。而此次阅兵，刚刚诞生不久的中国海军舰载航空兵部队不仅首次在阅兵式上公开亮相，还成为压轴出场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各国与会代表检阅的部队，这支新生力量被赋予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不同于前期彩排中的空载，正式受阅的歼15舰载机5机编队和受阅的空军三代机一样挂上了“霹雳”12与“霹雳”8两型空空导弹，使得本来就有着独特醒目的舰载航空兵专属涂装的“飞鲨”更加威武。

当歼15的楔形编队“超车”之后，视野里只剩下了9个依旧舒展的直升机楔形编队，但此时，身临现场的人们耳边依旧回荡着大推力涡扇发动机咆哮过后留下的余音，夹杂着旋翼们友善的嗡嗡声。随着最后的“旋翼军团”也逐渐离开了视野，天空恢复了几十分钟前的宁静，只有早已远去的“八一”飞行表演队歼10表演机喷射的彩烟余迹还在空气中慢慢地扩散，仿佛彩虹隐去后的余晖，告诉世人这里刚刚上演的是一首气势恢宏的强军战歌。

责任编辑：陈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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